我想我永遠不會忘記倫太文山的那個下午.... 安睎轉過頭去,緊盯著逐漸消逝的關門,肥龍偷偷啜了口檸檬紅茶;幾聲羌鳴迴盪,隱隱自遠方山坳間傳來,然後,妳咬著牙、恨恨地對我說:起霧了.... 我們曾經擁有相同的天空,只是如今藍色的深淺早已各自不同... 妳和妳的他馳騁在陽光普照、晴空萬里的美洲大陸;而我依舊孤獨窩在潮濕多雨的木柵,望著窗外昏暗灰濛的天際,啜飲手中苦澀酸辣的黑色液體。 那年,初識在模故山的細雨綿綿... 妳說妳是學姐比較老,要我請安問好..「哦!有海又有天,想必將來定是個大人物囉!」帶著一絲戲謔的嬌笑。 怎知爾後的每個山頭,我們竟踩過相同的足跡... 拔仔山長稜,鮮血宛若潑墨般的創口,妳迅速拿疊衛生紙給我。 加年端連續缺水的夜晚,口乾舌燥的焦灼,妳默默遞上懷中最後僅存的水糧。 丹大西溪闃黑無聲的溪床,一道星体剎那流逝,我徒呼負負,妳說妳早已替我許願。 船帆石數十米高的懸岩,波濤洶湧、深邃汪洋的湛藍,妳望著先前滿口大話、臨陣卻略顯遲疑的我,「YOU JUMP,I JUMP!」 蹲距在遠眺巒潭山的大崩壁,當時小大一的我挑釁似的玩笑一句「怎樣?乾脆一起畢業好了!」妳一聲不響放棄了出國的機會,留在這狹窄擁擠、潮濕多雨的指南街頭....我的大學四年─與妳研究生重合的四年,妳看著我的熱血及執著,我的快樂與憂愁,我的驕傲和自卑。 直到舊金山漁人碼頭的留言、直到我一口乾盡手中的「雪山」說道「妳是我今生最好的朋友」、直到我忿然擲下領隊的頭銜轉身離開、直到我執起另一個她的手,妳才說這裏已經沒有屬於妳的空間。 今晚自貓空吹來的風好冷,我閉上眼,仔細想從其中嗅出茶香,那種淡然的清雅... 不知妳是否依然記得─那個沒有陽光的午后?? 跛腳的我一屁股跌坐在倫太文前鞍,其他人早已消失在白茫茫的霧氣中,我噙著淚摀住刺痛難耐的腫脹膝蓋,妳輕輕拍了拍我的臂膀,一臉堅定地說:「沒關係,不管怎樣我都一定陪你到最後!」....